纸递给她。
他没上前替她擦泪,只是由着那纸巾夹在自己两指间。
空调风将纸巾缓缓吹起,就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脏。
她已经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。
他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?
“你,有苦衷?”她还是张口问了。
大抵是不甘心,又或者是仍不肯相信自己相恋多年的爱人就是这样狠心的豺狼。
她的双眼是认不清人,可心跳不会说谎。
她的心脏如是,他的也该如是。
她垂下脑袋,抿着唇,在耳朵敏锐地察觉到他张嘴吐息的一瞬,骤然抬起头去与他对视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他还是只说了这三个字。
可是她要的并不是这三个字。
她想起从前,陈宴还伪装着是w的时候,也曾向她讨要名分。
他想听的,同样是一句“我爱你”,可得到的依然是她的一句“对不起”。
是报应吗?
她讪讪,或许是报应吧。
“你说过,你不会再骗我的。”她此刻的眼神反复在他眉头与唇间跳动,霎时间竟不知道该望哪里看才能看得出他的真心。
她的目光缓缓坠落,直到见到他左手无名指的几分颤抖,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。
她牵起他的手,将脸颊放到他的手心里,左手指尖仍触着他那小了一号的婚戒,“陈宴,你再看看我。”
“告诉我实话,好吗?”她已经有些崩溃了。
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绝望过。
早知如此,倒不如当初强硬一些,坚定地拒绝他复合的请求。
是不是那样做的话,她就不会像现在那么难过了。
可她前几天明明还在幻想着和他有一个小家,有一个可爱的女儿。
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沦陷,牵着她堕入深渊。
连神都不会想要怜悯她。
她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笑话。
“对不起。”
第三次了。
他今天已经说这句话第三次了。
可她到他办公室之前,在她心里,却不知暗暗原谅过他多少次。
她数不清了。
她已经听到自己的内心无数次哀嚎,求他别让自己输得那么难看,那么彻底行不行。
可他听不见,她亦说不出口。
“别哭了,下午还要去民政局的。”他蓦然抽回了那只被她握着的左手,将纸巾塞回到她的手里,“擦一擦眼泪吧,外面的人都在等着呢。”
林玄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,错愕地抽动着嘴角,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”
事到如今,他居然还觉得她会跟他结婚吗?
在他心里,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,才会让他觉得自己可以那样的无底线爱他。
她甚至在想,是要卑微到泥土里,才会得到他的一丝怜悯吗?
“我知道。”男人的眉宇依旧舒展,只有胸口有小幅度的起伏,“而且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。”
“你可以走,可以不去,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吞并掉林氏的话。”他回过身,默默地抬手将百叶帘打开,望着外面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。
听到声响,林玄斜眼睨他。
他爱不爱她,她不清楚。
但至少他很了解她,知道她没办法在外人面前接着哭泣,只能强忍着将眼泪往肚子里流。
“陈宴。你真的,好卑鄙。”
丑闻
林玄咬牙,自嘲着用手里的纸巾拭泪。
她的心脏已经碎成了无数瓣,不敢再怀有希望地去望那双眼。
“你整理好再叫我吧。”男人没再看她,只是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。
眼看着陈宴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,戴上防蓝光眼镜接着工作,她的心很是酸胀。
像是心脏里有一块痒肉,摸不着也看不到,只能察觉到它正在一点点坏死。
昔日的爱人,同样的,也在她心里逐渐黯淡。
直到他平淡地对她说出那些狠戾的话语,她才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。

